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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

    听到熟悉的声音,池宴抬头望去,眼里不自觉露出笑意。

    季无涯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心领神会,语气酸溜溜的:“哎呦,成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样,去吧去吧,我一个人走路回家也是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池宴当真点点头:“先走一步。”

    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,季无涯呆住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不是兄弟,你真就半分犹豫都没有啊?

    池宴走近,目光掠过几人,故作镇定地哼笑:“至于搞这么大阵仗么?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。”

    说完,池二夫人便在他身上抽了一下:“来接你就偷着乐吧!”

    池宴:“……”

    很好,这才刚考完他娘就变脸了。

    沈棠宁妙目含笑打量他,有几分清减憔悴,不过状态似乎不错,看样子应是发挥的可以。

    “夫君感觉如何?”

    “这个嘛……”池宴皱了眉,神色变得凝重,他支支吾吾的模样,池二夫妇当时就一个咯噔。

    池母结结巴巴安慰:“没事啊儿子,咱一回考不上,还有下回嘛,你心里不要有太大压力!”

    池父也连连点头:“失败是常有的,之前有个人五十多岁才考上呢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池宴怀疑他说的是范进。

    沈棠宁倒是看出了什么,但笑不语。

    果然,只见他神情一松,勾唇笑了起来:“骗你们的,这回发挥不错,可以说是展现了本公子真正的实力!”

    二老沉默地对视一眼,心口拔凉拔凉。

    他儿子真正的实力?

    那考砸没跑了!

    池母忍着心梗强颜欢笑:“没事的儿子,娘不怪你,咱们辛苦了这么些天,回去吃点好的!”

    池宴恼羞成怒:“我真觉得这回不错!”

    池母对着池父辛酸道:“瞧瞧,这是累出幻觉了!”

    池宴:“……”

    第76章

    阴阳怪气

    回了府,池宴拉着沈棠宁来到书房,看着他仔细关好门窗,一副避人耳目的模样,后者若有所思勾了勾唇:“夫君这是做什么?”

    池宴转过身来,一脸郑重望着她:“果真有人泄题!”

    沈棠宁一怔,声调微扬:“哦?”

    池宴背着手来回踱步,神色凝重:“我刚拿到那考卷便察觉到不对,上面的题和之前季无涯送来的高度重合!这是有人故意泄露考题以此牟利,是严重舞弊!”

    因提前有了心理准备,沈棠宁倒也不是很意外,她状若震惊微垂眼睫:“他们怎么敢?若是被捅了出去,相干人等罪责难逃。”

    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,“还好夫君并未参与其中。”

    池宴转过头来,眼神欲言又止:“可是……如此大规模的舞弊,本次科考成绩很有可能集体作废。”

    沈棠宁忽然明白了他的担忧:“夫君是怕我会觉得失落?”

    他闭口不言,面露几分颓色。×?

    本朝乡试每两年一次(原三年,本文有改动),错过这回,便要再等上两年!

    大半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,别说沈棠宁,他自已都会觉得心有不甘。

    池宴不禁怀疑,他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做官的命?

    沈棠宁心中触动,反倒柔声安慰起来:“夫君已经竭尽所能做到最好,至于其他意外,咱们没法提前预知,我怎会因此怪你?”

    池宴这么些日夜来的努力,她都看在眼里,也并非胡搅蛮缠之人,最初让池宴参加科举,也并不是抱着一定要他做官的想法。

    毕竟人的能力有限,池宴当真不是那块料,她还能逼他不成?

    她只是想给池宴找点事做,好歹有个奔头,不至于碌碌无为,蹉跎度日。

    再者,读书使人明理,说不定池宴能避开上一世的灾祸,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。

    后来她渐渐发现,池宴并非传闻中不学无术的纨绔,他很聪明,洞察人心,对朝政也有独到的见解。

    他心中怀有山川湖海,百姓大义,若不做官,真真是可惜。

    撞上她含有笑意的眼眸,池宴微微一怔,原本浮躁的一颗心,不知怎么奇迹般安定下来。

    他抿了抿唇,扯起唇角,嗓音略显虚浮:“你不觉得在我这个废物身上浪费的时间可惜?”

    沈棠宁正了正色,眉头微拧:“我不觉得夫君是废物,更不觉得在你身上的投入是浪费时间,所以池宴,你也不要妄自菲薄。”

    如若他果真烂泥扶不上墙,她早就放弃了,正因察觉到他是块璞玉,她才愿意花时间仔细打磨。

    她的口吻罕见的严肃,池宴微微睁大了眼,胡乱地点点头,耳根悄悄红了。

    沈棠宁极少叫他的名字,可他却觉得,她一本正经叫他池宴时,比客客气气叫他夫君好听的多。

    就好像,她的夫君可以是任何人,但池宴,只是池宴。

    乡试考完,距离放榜至少要半月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。

    按池二公子的说法,考完了可不得好好放纵一下?

    池宴正欲出门,不料迎面碰上了池景玉,对方先一步叫住他:“二弟这是要出门?”

    这下装没看见都不行。

    池宴眉稍轻扬,假意盛情相邀:“是啊,大哥要一起么?”

    池景玉本能地皱眉,眼神欲言又止:“听说这次秋闱考题不简单,二弟可有把握?”

    池宴沉思须臾,点点头:“我觉着还成吧!”

    见他一脸自我感觉良好,池景玉略有些无言:“也罢,这回不行,还有下回。”

    池宴眼里掠过耐人寻味,就这么看不起他?

    他也不争辩,只似笑非笑道:“听说大哥最近得了个通房?不愧是大哥,恭喜恭喜啊!”

    池景玉脸色发沉,总觉得池宴这话有些阴阳怪气,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可喜的?”他神色淡道,那通房本就是母亲强塞给他的,他不愿拂了母亲的面子,这才勉为其难受下。

    即便他没让人近过身,前几天熹微也跟他闹得厉害,本来朝中的那些事就已经让他心烦意乱,回了家还要哄她,他实在身心俱疲。

    这么一瞧,反观池宴日子却过得春风得意,本以为沈棠宁那样心高气傲的人,嫁了他这二弟,日子必定是鸡飞狗跳,没成想两人竟也算和睦。

    他心里微妙的有些异样,只淡声道:“二弟年纪也不小,成亲也有大半年,是时候要个子嗣,让自已成熟稳重起来。”

    二房的动静他不关注,但总有些风声传到耳朵里,据说这夫妻二人如今还是分开睡。

    池宴不屑地轻嗤,懒洋洋掀起眼皮:“大哥这话有些想当然了,思想本就不成熟的人,有了孩子就能立马成熟起来?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什么灵丹妙药。”

    投生到这样的人家,那孩子得多倒霉啊!

    池景玉皱了皱眉,本有些不悦,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。

    池宴轻笑一声:“再说了,这事哪能我一个人拿主意?还是得看棠宁的意思,主动权在她呢。”

    其实沈棠宁要是不想生,他也没什么意见。

    这可是古代,妇人生产无异于过鬼门关,他可没那么大的脸要人家为他出生入死。

    更何况……他和沈棠宁手都没牵过,提别的是不是言之过早?

    池宴转而一想,池景玉这厮十有八九是故意嘲笑他呢!

    他也不乐意了,微微挑起眼尾,语气透着玩味:“正所谓能者多劳,大哥你想生就多生几个,祝你一胎生八个!”

    省得一天到晚对别人的肚子占有欲那么强,纯粹是闲的!

    池宴说完扭头就走,压根儿不给池景玉反应的机会,大抵也是怕挨揍,脚步那叫一个迅速。

    池景玉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回过神来,池宴已经连人影都瞧不见!

    果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,他出于好意提醒他,他非但不领情,还阴阳怪气一通!

    也罢,总有他的苦头吃!

    沈棠宁自幼吃穿用度都要最好,夫君自然也不能比别人差,且看看她能容忍池宴到什么时候!

    第77章

    容易挨揍

    八月桂花开,庭院里金桂飘香,洒落一地金黄。

    雪青正和沈棠宁说笑:“姑爷也是被憋狠了,瞧这两天总往外头跑,天色擦黑才归来,准是又去哪儿潇洒了。”

    沈棠宁意味不明地挑唇:“我看未必,他归家时身上并无酒气,出去也不曾带着他的宝贝蛐蛐儿。”

    既不曾和朋友花天酒地,也没有去四宝斋斗鸡走狗,这倒是有些稀奇。

    沈棠宁也委婉打探过,池宴却顾左右而言他,瞧上去神神秘秘得很。

    也罢,他有自已的主意,她也没必要事事刨根究底。

    雪青也惊讶地嘀咕:“那倒是奇怪了。”

    “找我出来干什么?约架是吧?”

    萧聿一脸不爽看着面前的人,乍一得到池宴的邀约他也很是惊讶,对方让他只身赴约,不要带任何人。

    于是几乎是本能的,他把这一举动当做了下战书!

    池宴瞥他一眼,语气难掩嫌弃:“说得好像你打的过我似的。”

    萧聿一听顿时炸了,撸起衣袖就要和他当面切磋:“看不起谁呢你?!”

    池宴上前一把勾住了他的脖颈,强行拖着他走:“今天不打架,带你瞧点有意思的。”

    他的动作太过行云流水。

    萧聿猝不及防地愣住,神色竟有些呆滞:等等……他和池宴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?

    反应过来,他顿时如同点燃的炮仗,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,气急败坏道:“说话就说话,谁准你和本公子勾肩搭背了?你给我把手撒开!”

    糟了,池宴上哪儿学的这一套战术?

    不得不承认,他确实有被恶心到。

    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,池宴品出几分乐趣,正欲逗弄两句,身后传来义愤填膺的声音:“池宴,你又背着我姐干什么呢!”

    “哟,小舅子?”

    他惊讶地扭头,就见锦衣华服的少年气冲冲朝这边走来,沈辞明亮的双眼含着怒意。

    他大老远就看见池宴和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人勾肩搭背,顿时气得火冒三丈,他就知道这个池宴没一天让人省心的!

    沈辞走近一看,满腔怒火滞了滞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哦,原来花枝招展的人是萧聿,这厮平日里就爱打扮的跟花孔雀似的,审美相当奇特。

    捉奸变成了闹剧,沈辞有些尴尬,转而一想,男的也不能随便拉拉扯扯啊!

    想到萧聿和池宴向来关系不合,沈辞眼里多了几分迟疑:“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池宴挑了挑眉:“看不出来吗?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啊。”

    沈辞:“……”

    恕他眼拙,还真没看出来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萧聿也成功挣脱池宴的魔爪,他整理着衣襟,语气透着几分咬牙切齿:“池宴,今日你若不给本公子一个说法,我就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当蹴鞠!”

    “……萧大公子别这么大的火气啊。”池宴眉眼懒散睨过去一眼,“急什么,跟上不就知道了?”

    他说完,便走在了前面。

    萧聿将信将疑,到底还是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沈辞想了想,怕池宴又捅什么篓子,也决定前去一探究竟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幕,三人略显猥琐地猫着腰躲在街边的小摊后面,警惕地观察四周。

    沈辞非常不满:“我们一定要这么鬼鬼祟祟吗?”

    萧聿拿着一朵俗气的大红假花挡住脸,也觉得憋屈:“你到底想搞什么鬼?!”

    池宴捏着一把团扇把玩,露出侧脸看过来:“废话,你见谁跟踪还光明正大?”

    “道理是这么个道理……”萧聿咬牙低声质问,“可我们为什么要跟踪唐旭,他不是你朋友吗?”

    他自觉洞悉了真相,今日池宴特意搞这么一出,该不会是为他做的局吧?

    他懂了,池宴一定是想待会儿趁人不注意,联合那几个人把他套麻袋打一顿!

    可恶,他竟然真听信了他的鬼话,单枪匹马来赴约!

    池宴不知他的内心戏如此丰富,盯着唐旭的目光微冷:“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摊主不乐意了,出声抱怨:“三位到底买不买啊?”

    池宴理直气壮:“不买就不能看了?”

    沈辞也义正严辞:“对啊,谁规定看了一定要买?”

    萧聿视线来回打量,为这两人如出一辙的厚颜无耻感到震惊。

    摊主也委屈万分:“我这卖的都是姑娘家的玩意儿,你们三个大男人跟变态似的往这儿一杵,谁还敢过来?”

    三人:“……”

    萧聿看不下去,率先掏钱:“给给给,把嘴闭上!”

    池宴默然片刻也掏了银子,在小摊上挑了一根簪子。

    沈辞……沈辞他没钱。

    摊主喜不自胜:“得,三位随便看!”

    唐旭在一个书摊前停留了一会儿,又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池宴低声道:“他要走了,跟上!”

    三人一路偷偷摸摸跟着,看到唐旭在街头和一个人碰面。

    池宴还没说什么,萧聿先炸了:“唐旭什么时候跟孙二关系那么好了!两人居然还有说有笑的?”

    孙二名叫孙思言,是萧聿的狐朋狗友之一,他明知道自已和池宴不合,居然还背着他和池宴的朋友私下见面?

    这和背叛无疑,可想而知,萧聿这会儿有多愤怒!

    他随手抓过旁边的东西狠狠一捏,瞪向池宴:“是不是你教唆的?他收买了他?好你个池宴,我就知道你今天叫我来没安好心!”

    摊主一脸惊恐夺回他手里皱巴巴的灯笼:“公子,公子手下留情!咱们这是小本生意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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