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凶手竹筒倒豆 陶韩皆为他杀
“后来呢?”
“第二天下午,快放学的时候,我看见韩老师去找徐老师,就知道他们俩晚上又要在一起喝酒——因为韩老师的口袋里面揣着一瓶酒。”
“于是,你就躲在黑暗里面,监视他们俩。”
“对。”
“你躲在什么地方?”
“我躲在旁边的阅览室里面。”
“躲在阅览室里面?”
“对——阅览室的人字梁是用芦席隔起来,能看到韩老师屋子里面的情况。”
“人字梁那么高,你是怎么上去的?”
“人字梁的下面有书架和书桌。”
这就足于证明韩老师的耳朵并不背,他的判断没有错,就在他和徐海初说话的时候,有一双眼睛正躲在芦席的后面注视这他们。
“那么,房师傅的突然出现,难道也是你安排的?”
“是我安排的,我在办公室里面拿了两瓶高沟酒,假称是他儿子从老家来了——没有见着他,丢下了两瓶酒。房师傅每天下午三点钟左右要到澡堂去泡澡。”
“酒是你事先准备好的?”
“房师傅平时好酒。”
“为什么一定要给房师傅高沟酒呢?”
“房师傅和韩老师最喜欢喝这种酒。这两瓶酒就是房师傅送给我的。”
“然后,你就让房师傅找韩老师去喝酒。”
“没有,我料定他会去。”
“你就这么肯定?”
“只要房师傅有酒——特别是高沟酒,就一定会去找韩老师喝的。”
所谓的高智商,在这儿体现出来了。
“接着讲。”
“第二天,我安排所有的老师政治学习,下午政治学习结束的时候,我安排韩老师写横幅,布置会场。”
“你安排老师们政治学习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,老师们没有事情做,按往年,这时候已经放假了,可镇上不让放,说有政治任务。”
“你这样做是不是想减少韩老师和徐老师接触的机会?”
“是。”
“然后,你就在横幅上面做了手脚。”
吴校长点点头:“夜里面,我等房师傅熄灯睡觉以后,就搬来梯子,把‘寿’和‘无’两个字的位置颠倒了一下。”
“韩老师和你的父亲是世交,他一生淡泊名利,谨小慎微,与人无争,对于这样一个善良的老人,你竟然能下得了手!”
“没办法,当时,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,怪只怪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。”吴校长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实实在在的话。
这在心理学上,就叫做心理的趋向性,或者叫心理的惯性,如同一辆正在下坡的汽车,而且又是高速行驶的汽车,在这种时候,想让车子停下来,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。
“韩老师是怎么死的,你有没有派人去找过他的日记?”
“韩老师被看押起来的当天下午,我安排一个红卫兵到韩老师的屋子里面去找日记,并且吩咐,只要是手写的东西,特别是日记本一类的东西,都要拿过来一一过目,说不定里面会有一些反革命的言论。结果没有找到,估计已经被韩老师藏起来了。”
“你是怎么知道韩老师有日记的呢?”
“听我父亲说的,我父亲没少在我面前提到他,解放以后的前几年,父亲让我在学校帮帮忙,让我熟悉学校的情况。特别是各位老师的情况。”
“那么,你是怎么害死韩老师的?”
“我买了两瓶高沟酒和二斤猪头肉,把两个看押韩老师的造反派请到办公室,让房师傅陪着他们喝酒……”
又是高沟酒和房师傅。
这时候,欧阳平才意识到,在他们调查的对象中,还是有一些疏漏的,这房师傅就是其中之一,可见细节有时候还是能起决定性作用的。
“你进去以后,就开始下手了?”
“没有。我先和他谈了谈,想探一探他的口气——看看他都知道一些什么情况,我本来是不想杀他的,可是——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?”
“还没有说上几句,他就问我为什么要陷害他,还提到我父亲——他说我父亲宽厚仁慈,说我人面兽心……”
“韩老师揭穿了你的真面目,你受不了了,所以就痛下杀手。”
“他知道了不少事情,我已经没有退路了。”
“接着说。”
“我就扑了上去,掐住了他的脖子,他想反抗,但身上没有力气,他已经两顿没有进食了,一直躺在床上,正处在绝望的边缘。最后,我拿出事先系在裤腰上面的绳子,把他吊到房梁上面去了。”
“韩老师的遗物呢?”
“一些字画被镇上的造反派拿走了,其它东西用火烧了。”
“你没有设法通知韩老师的亲属吗?”
“韩老师终身未娶,他平时从不跟别人谈他的亲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