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测灵殿的耻辱,像一枚冰冷的钉子,深深楔入了墨府众人对云河的认知里。
“废物”二字,不再是家主墨沉渊一时厌弃的评价,
而成了贴在她身上的标签,成了墨家其他孩童肆意欺侮的通行令牌。
墨府广阔的演武场边缘,堆放着废弃的炼器边角料,这里是孩子们玩耍、同时也是划分“等级”的地方。
几个旁支子弟,簇拥着主家二房一个叫墨宏的孩子,正将云河堵在角落。
墨宏手里掂量着一块沉甸甸、边缘锋利的废弃玄铁块,脸上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恶意嘲弄:
“喂,河沟里捞上来的小废物,听说你连测灵柱都点不亮?
啧啧,怪不得家主不给你冠以墨姓,真给我们墨家丢人!”
“就是!连最低等的杂役弟子都不如!”
旁边一个孩子立刻帮腔,随手捡起一块碎矿石朝云河扔去。
矿石擦着她的额角飞过,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。
云河紧紧抿着唇,小小的身体绷得像一张弓,背靠着冰冷的废料堆,乌黑的眼睛里蓄满了屈辱的泪水,却倔强地不肯落下。
她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“躲在这里干什么?跟你那个没用的娘一样,只会缩在后宅当米虫吗?”
墨宏故意模仿着大人轻蔑的语气,
“家主伯伯说得真对,废物娘生废物种!你和你娘,都是我们墨家的废料!”
“不许说我娘亲!”云河猛地抬起头,像被点燃的小兽,声音因愤怒而颤抖。
娘亲是她心中最不容亵渎的净土。
“呦呵,还敢顶嘴?”墨宏被激怒了,手中的玄铁块狠狠砸向云河的脚边,溅起的碎石和尘土弄脏了她洗得发白的裙角,
“废物就是废物!你娘是,你也是!滚回你的破院子去!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!”
嘲笑声像冰冷的雨点砸落。
云河再也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,她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孩子,
低着头,像一只受伤的小鹿,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片充满恶意的“领地”。
她一路跑回后宅小院,冲进暖阁,扑进正在窗边推演阵图的云素衣怀里,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委屈和愤怒的呜咽再也压抑不住。
“娘亲……呜呜……他们……他们说我们是……废料……”
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,将演武场遭遇的屈辱一股脑倒了出来,额角的红痕和裙角的污渍是无声的证据。
云素衣放下手中蘸着朱砂的笔,原本沉静如水的眼眸瞬间结冰,随即又化为深沉的痛惜。
她没有立刻出声安慰,只是将女儿紧紧拥入怀中,
用温暖的怀抱包裹住她冰冷颤抖的小小身躯,手掌一下下,无比轻柔地拍抚着她的背脊。
直到云河的抽泣渐渐平息,只剩下委屈的哽咽,云素衣才捧起女儿泪痕斑驳的小脸。
她的指尖带着薄茧,那是曾经无数次与炽热金属、坚硬矿石打交道留下的印记,此刻却无比温柔地拭去云河的泪水。
“河儿,抬起头,看着娘亲。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瞬间驱散了云河心头的阴霾,
“废料?呵,他们懂什么。”
云素衣拉着云河走到窗边。
窗外,庭院一角,堆放着一些云素衣闲暇时收集来的、被前庭炼器场丢弃的“废料”——颜色驳杂的矿石碎块、失去灵光的金属碎片、甚至一些奇形怪状的枯枝石块。
云素衣随手拿起一块灰扑扑、边缘布满裂痕的石头,又捡起一根看似腐朽的枯木枝。
“你看这块石头,”她将石头放在掌心,指尖轻轻摩挲过那些丑陋的裂痕,
“在那些只看重灵光、追求完美胚料的炼器师眼里,它布满裂纹,灵气稀薄,是彻头彻尾的废料,只配被丢弃在垃圾堆里,任由风吹雨打。”
云河红着眼睛,不解地看着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。
“但是河儿,”云素衣的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智慧,
“你看这裂痕的走向,天然形成,曲折蜿蜒,暗含某种韵律。
它的质地虽不纯粹,却异常坚韧。
若将它小心切割、打磨,避开裂纹的弱点,利用其独特的纹理走向,再以巧思镶嵌……它能变成一块独一无二的砚台底座,甚至一枚别致的镇纸。
它承受过风雨的敲打,这裂痕不是缺陷,反而是岁月的勋章,是它独一无二的故事。”
她放下石头,拿起那根枯枝:
“再看这根枯枝,看似生机断绝,脆弱不堪。
可你看它的形态,虬劲曲折,充满了自然的野趣和力量感。
若截取其中最有韵味的一段,细心清理,涂以清漆防腐,再配以小巧的铜托……
它便能成为一支极具风骨的笔架,托起书写春秋的狼毫。
它的‘枯’,成就了它的‘古’与‘拙’,这是新枝永远无法企及的韵味。”
云素衣的目光从手中的“废料”移向云河,眼神深邃而明亮,仿佛蕴藏着星河的奥秘:
“炼器之道,真正的精髓,不在于你拥有多么耀眼的‘天材地宝’,而在于炼器师的一双眼,一颗心,一双手!”
她的声音逐渐激昂,带着昔日“天工双璧”的傲骨与自信:
“眼,要能见人所不见!”
能穿透表象的平凡甚至丑陋,洞察材料内蕴的独特潜质、纹理、韧性,发现那些被世俗标准判为“无用”之物的闪光点。
“心,要能容人所不容!” 要理解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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