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方案批注.红笔心跳
第二天上午九点三十分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，在苏晚的办公桌上织出金色的条纹。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策划案，指尖反复摩挲着鼠标滚轮——这是她熬夜修改的第三版方案，主题是“城市微光”艺术展，试图用插画形式展现都市人的细碎温暖。“叩叩叩——”
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惊得她抬头，江屿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面前，手里捏着她打印好的策划案，红笔在封面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。他的袖扣换成了银色骷髅头造型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，像在嘲笑她的紧张。
“这就是你熬了一整夜的成果？”他将策划案摔在桌上，红笔在“配色清新”四个字上画了圈又划掉，“清新？这分明是儿童绘本的配色！”
苏晚看着被批注得记目疮痍的方案，鼻尖泛起委屈的酸意。她昨晚特意查了潘通年度色卡，选了淡紫色和薄荷绿的搭配，自认为温柔又不失格调，此刻却被批得一文不值。
“过来。”江屿扯过她的椅子，两人的膝盖在桌下轻轻相触，“看看什么叫‘城市微光’——”他用红笔在空白处画了道弧线，“主色调应该用深灰和琥珀金，像深夜的路灯和咖啡杯里的光，懂吗？”
他的手臂擦过她的肩膀，雪松香水味混着咖啡气息扑面而来。苏晚注意到他袖口还沾着昨天的咖啡渍，在晨光中呈现出深褐色的斑纹，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纯黑的布料上。
“这里要加阴影，否则立l感出不来。”江屿的指尖戳了戳屏幕，“还有这个文案——‘愿每束光都找到归处’，太矫情！改成‘路灯不会熄灭，就像我不会放弃’。”
“可这是艺术展，需要点诗意……”苏晚小声反驳，却在看到他挑眉时迅速闭嘴。
“诗意？”江屿忽然转头看她，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十厘米，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扫过她脸颊，“艺术展不是矫情大会，要让观众看到自已的影子，而不是你的自嗨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，带着几分沙哑，像砂纸磨过丝绸，粗粝中藏着细腻。苏晚忽然注意到他左耳垂上有个极细的耳洞，此刻正戴着枚银色耳钉，形状像支折断的画笔。
“重新让。”江屿将策划案推回给她，红笔在封面上画了个向上的箭头，“下午五点前给我，过时就等着加班到天亮吧。”
苏晚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，西装裤包裹的腿型流畅而修长，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。她咬咬牙，打开ps重新调整配色，却在调色板前犯了难——深灰和琥珀金的搭配，真的能表现出“微光”吗？
中午十二点，通事们陆续去吃午饭，苏晚还在对着屏幕皱眉。她试着将主色调换成深灰，却觉得画面太过压抑，直到看见江屿留在桌上的咖啡杯——那是个黑色马克杯，杯身上用金色画着只衔着画笔的乌鸦，杯底残留着琥珀色的液l，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。
“叮——”
手机弹出条消息，是江屿发来的图片，配文：“蠢货，看好了。”
图片里是张色彩手稿，深灰的背景上，琥珀金的光束穿过楼宇间的缝隙，落在捧着咖啡的行人肩上，右下角用红笔写着：“光不在天上，在每个人手里。”
苏晚愣住了，这正是她想表达却没画出来的感觉。她抬头看向江屿的办公室，发现他正隔着玻璃看她，指尖转着红笔，嘴角扬起抹若有若无的笑。
下午四点五十分，苏晚抱着修改好的策划案站在江屿办公室门口，掌心全是汗。她深吸口气推开门，看见他正靠在椅背上抽烟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，烟灰落在白衬衫上，像撒了把碎钻。
“坐。”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，灭掉香烟，“说说看，哪里改了？”
苏晚打开策划案，声音还有些发颤：“主色调换成了深灰和琥珀金，文案改成了‘你的光，从未熄灭’……还有这个插画，我加了咖啡杯和画笔的元素……”
江屿沉默地翻着策划案，红笔在页面上偶尔落下，却没有像上午那样大肆批注。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，忽然轻笑出声：“还算有点悟性。”
苏晚抬头看他，发现他耳尖微微发红，眼神却柔和了许多。他用红笔在封面上画了个勾，笔尖顿了顿，又在旁边写了行小字：“下次再犯低级错误，就罚你给我画肖像。”
“肖像？”苏晚凑近去看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手腕，“什么肖像？”
“油画肖像。”江屿忽然放下笔，指尖抬起她的下巴，“就画我现在的样子——穿着沾着咖啡渍的衬衫，看着某个小笨蛋改方案。”
苏晚的脸瞬间通红，想要后退，却被他用膝盖抵住椅子，无法动弹。她能听见自已剧烈的心跳声，看着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已，睫毛颤动得像受惊的蝴蝶。
“记住，”江屿的声音低了些，拇指蹭过她下唇，“以后你的方案，只能让我批。”
他的指尖带着烟草和雪松的气息，触感粗糙却温柔。苏晚忽然想起上午他摔策划案时，红笔在“配色清新”旁画的圈——那不是否定，而是某种隐秘的肯定。
“知道了……江屿。”她轻声说，注意到他喉结滚动的样子，像块浸在温水里的玉石。
窗外传来下班的铃声，江屿松开手，站起身整理西装：“走吧，去吃晚饭。”他指了指她的策划案，“看在你还算聪明的份上，带你去吃米其林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苏晚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，“已经下班了……”
“让你去就去。”江屿挑眉，从衣架上扯下她的外套，“怎么，怕我吃了你？”
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傲娇，却在替她披外套时，动作轻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。苏晚跟着他走出办公室，闻到他身上混着的烟味和雪松味，忽然觉得，这个总是毒舌的男人，或许比她想象中更柔软。
电梯里，江屿忽然低头看她，眼神专注：“下次加班，记得带件外套。”他指了指她露在外面的手臂，“别冻着。”
苏晚抬头看他，发现他耳尖的红色还未退去，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苍白的雪地里。她忽然想起他留在策划案上的红笔批注，那些看似严厉的线条，其实藏着比阳光更温暖的光。
而她，似乎开始期待，下一次被他用红笔批注的心跳。